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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粒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火葬  作者:老舍 书号:44530  时间:2017/12/2  字数:7892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 )
石队长抬了抬头,又低下去。

  “往前来点!”老郑又表演了一招。

  石队长往前凑了凑:“放牛,赶车,挑粪…”“说那些干什么!”老郑截断内侄话。

  “挑水,升火,跑腿,都行!”石队长脸上居然有点害羞,本来吗,在举人公宅子上还能放牛挑粪!

  举人公留下了他。他又请了个大安道谢。举人公当着老郑的面说清:每月给这小伙子一块钱的工钱,管吃管住;他得挑水,升火,砍柴,扫院子,跑路,和…举人公相当的满意,一块钱能买这么多的工作。石队长心中说了许多真要命!

  老郑把内侄带到下属,不管是十九岁的的丫头,还是没有胡子的仆人,一律是内侄的长辈;石队长一一的给作了揖,然后用大手捧着碗,必恭必敬的给大家端茶,他不敢坐下,背倚着门板呆立,看看这位,瞧瞧那位,象个刚抱来的小狗似的。

  “照应着点,”老郑也向大家作揖。“他没出过门,有点想家!”

  “别说咧!”石队长哭丧着脸。“俺刚忘了,你老又提!”

  大家都笑了。石队长也转悲为喜,随着大家笑。

  老郑给了内侄一角钱,又托咐了大家一番,才偷偷的去看梦莲。

  梦莲的眼上有个小小的黑圈,脸上的皮肤象是松了许多似的。她一夜没曾合眼。晚上七点钟,她就上了,刚一躺下,她的泪就不知道怎么来的,了她的脸。她没有哭,而只任着热泪往外。一会儿,她忽过去,看见一山穿着新衣服约她出城去玩耍。她看见东门外的松林,松林象下过雨后那么翠绿:上面罩着一片没有一点云雾的青天。她可是看不见太阳,所以天是那么蓝,那么静,而没有热力,没有光,好象一种要死的天,蓝得可怕,静得可怕。她害了怕,她想抓到一山的手,而一山不见了。她喊“一山!一山!”树林里回应着她的声音。她把自己惊醒。她的口发,头痛,泪还在

  屋内很黑,屋外很黑,她把头蒙上,把自己藏起来,蒙在黑暗里。她咬了一咬牙,自己的苦痛须自己受,她不愿意任何人知道一山的事。大家知道了,适足以增加二狗的威风——她和老郑都猜到二狗是凶手——而使王举人更气馁。在被子里,她低声的唤一山,口中的热气碰在被子上,回来,又碰在自己的脸上。

  她又到了松林中,一山拉着她的手。她不是那种壮的,内感的,女;她不肯把肩靠着他的,而只教他握着她的手。可是,有他在身旁,她究竟得到一点别人所不能给她的安全之感。她觉得快活。她不敢想结婚后的一切,她知道治家,作饭,生儿养女,都是使她头疼的事。她只愿意这么淡而不厌的和一山在一处,没有忧愁,没有顾虑,脚底下是柔软的,香甜的松枝松叶松花,头上是绿枝和枝叶间隙中的青天,忽然,他们被包围了,四面都是比野人还狠毒的日本兵,弹由四面飕飕的飞来,她想掩护着一山,一山想掩护着她,他们跑由一株大松跑到另一株大松。一个弹穿透了他们俩,由他的背后穿入,前穿出,又穿入她的背。她抱着他,一齐向上飞,象两个蝴蝶,又象一箭穿到一处的两颗血淋漓的心。他们飞,飞到很高,一只飞机从他们上面飞过,把他俩碰落。落,落,落,落在一个悬岸上,下面是万丈深渊。她喊了一声“一山!”又把自己惊醒。噢,日本人,日本人,已侵入了她的梦境,而一山是躺在了大槐树下!

  一夜没睡,她感到孤寂,苦痛,绝望。有时候,她似睡不睡的,耳中轻轻的响,眼前飞舞着许多象飞尘那么小的金星,她半意识的觉得生与死相距并不远,而且愿意死——死至少会给她一种无忧无虑的安恬。可是,她没有死。很早的,她就听见了父亲的嗽声——举人公上了年纪,每天都起得早。她也起来,轻轻的漱了口,擦了脸,坐在上等候天明。她决定不教父亲知道一山的死与她的痛苦。

  她等着,等着;等着什么?她开始觉得烦躁。她想去狂跑,跑出东门,跑出松林,头也不回的跳在大河内,教河水洗碎了她的身体,洗净了她的苦恼。可是,不能,不能,她不能那么轻轻的赦放了自己。生命是不容易得来的,也不能轻易的舍掉。现在是在打仗,她至少须向着弹走,不能去跳河。

  老郑来了。他可是不会花言巧语的安慰人——安慰往往是善意的欺骗。梦莲看见松叔叔,想再哭,可是眼圈辣,泪仿佛已经干了。

  “我的内侄来了,举人公已经给了他事作。”松叔叔找不着别的具体的事实,只把这一件浮在心头的事情说出来。“内侄?”她低声的问。

  “一山的朋友,假充我的内侄!”

  “他在哪儿呢?”她立起来,心中好象看见了光明。“别忙!别忙!他会拿着他的时候来看你!”松叔叔不忍再多看这样不快乐的莲姑娘,搭讪着告辞。

  梦莲的心热起来。仍然很烦躁,但是心中有了力量。一会儿,她想一山没有死。一会儿,她又以为他确是死了。但是,假若他是死了,就白白死了吗?被疾病夺去生命的,还会诅咒老天爷,而况是被敌人打死的呢?她心中此时的敌人不仅是些短腿的狰狰可怕的敌兵,而是更具体当作为报仇的一种靶子样儿的东西。应当报仇,应当把刀和子弹入那些块会走路的里!

  她等着。等得不耐烦了,她便向窗外,门外,望着。她希望看着一个新的面孔——一山的朋友。这个人一定会给一山报仇!

  倒好象松叔叔有意骗她,她看不到那个新面孔。室外的每一个脚步声,都使她心里跳,可是她所希望见到的人没有来。

  天擦黑的时候,举人公出去有应酬。院里的侦探们全都仿佛怠了工,各自去我休息的方法。梦莲点上了灯,拿起一本一山送给她的书,对着书名发楞。

  一抬头,她看见个新面孔,一个七棱八瓣的面孔,他手里提者一把铜壶,壶嘴儿冒着一点热气。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不知道。他立在门板前,仿佛是怕把自己的影子印在窗子上。

  看她没有动作,他极快的走过来,把背倚在山墙上。“我姓石,一山的好朋友!”他的黑棋子似的眼对准了她的,声音很低,很恳切。“我奉命令到这里来工作,你得帮助我!不许再哭,帮助我给一山报仇!有什么事,写在皮鞋里,喊我来擦皮鞋。不要对我多说话!我告诉你什么,我会自己拿定时候来看你!对举人公,对二狗,你要敷衍,套他们的话。不要净想一山,得想给他报仇!”没等她说话,他把一壶热水倒在脸盆里,然后当声的说:“要水就喊俺一声,俺小名儿叫石头!”说罢,大脚噗噗喳喳的走出去。

  梦莲看着他走出去。她的身子立不起来,也忘了怎样说话,她好似受了催眠术。

  她的心跳得很快,可是也很有力,很痛快,就象看着耍真刀真的武戏时,刀或刺过去,而并未真的刺着的那样。她觉得她也有了事作,她自己会跳上台去,耍一套刀。她已不是梦莲,一个没办法的,可怜的梦莲,而是一个必须作些什么的角色。抗战的热气充了她的全身。

  石队长甚忙,可是也很自在。他的心里极忙,忙得象刚开的蜜蜂。他的脸上和身上可是沉稳的象个老牛。王宅所有的人都喜欢他。他不常说话,可是只要一开口就招人笑。他的嘴很甜,一张嘴不是“二叔”就是“四大妈”他的手又很勤,人家的眼睛向茶壶那边一转,他马上端过茶去;人家刚要欠身,他过去把火添上。他有力气,又不偷懒,他一个人作了三个人的事。

  他并不教大家起疑心,因为他替他们作事,并非故意的讨好,而自有他的打算——一种狡猾的诚实。他常常念道:“俺可就是吃的多咧!”大家放心了他,他的热心帮忙,敢情是为多吃一口。于是,四大妈在餐后,还给他藏起两个大饼子来。

  他不爱多说话,可是冷子也会说个顶放肆的农村间的笑话,招得大家把肚子笑疼。别人笑,他板着脸。女人们脸红了,他不在乎。连男带女都善意的指着他说“真是活宝!”

  在他的种种工作中,他最喜欢挑水。自从他上工,王宅的水缸,坛子,罐子,永远是浮着沿儿的水。一看缸中空了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马上他挑起水桶就走。他不仅到离王宅最近的井去汲水,他各处去找井,他的理由是试一试各井的水,看看哪一口井的水最甜。

  当他挑水桶在街上走的时候,他的眼睛给同他来的弟兄们点了名。他们谁也不招呼他,大家的眉毛往上一挑便彼此会意。有的面向南,手抓抓头,他知道了:这家伙是住在南门外。有的用手摸摸鼻子,他知道了:这家伙已住在城内。他不用向他们作暗号,因为他的水桶上有很显明的“王宅”两个字。他把水桶换换肩,他们知道了:要小心。他把水桶放下,休息一会,他们晓得等候命令。

  他真勤,真爱挑水,王宅的人都晓得了他有挑水的瘾。看他,当挑出空桶的时候,他故意的教水桶左右的摇摆,口中哼唧着又象老鹰叫,又象是一种什么古怪的梆子腔,他的快活简直象每顿都吃馅的饺子似的,当把水挑回来,离朱漆大门不远的时候,喝,他一手扶着一头的绳子,水桶纹丝不动,他的大脚象在地上弹似的,快步如飞。直到晚上入寝,他才摸着肩上红肿起来的,偷偷的说几声:真要命!

  他不敢早睡,也不敢晚起,他怕夜里说梦话,教别人听去。别人都睡了,他才睡;别人都没起来,他先起来;这样,他才放心自己。他很疲乏,有时感到焦躁,可是他须管住自己的脾气——真要命!

  在井台上,他遇见了李德明——也挑着一副水桶来打水。石队长一边汲水,一边下命令:“你回去报告这里的情形,赶快回来!不容易进城,就到老郑那里去,他会帮忙!”李德明迈步就走。石队长急切的说:“水桶!真要命!”

  文城的人这几天颇有点死而复活的样子,而敌人的检查与防备也就更严的,所以石队长告诉李德明“不容易进城,就去找老郑。”

  文城的人们不晓得军情,但是敌军一调动,他们便想到国军来反攻。他们的苦痛无法解除,他们的辱无法洗刷,他们的生命无法得到安全,除了国军反攻。在最初,他们怕敌兵。后来,他们恨敌兵。现在,他们觉到敌兵是应当被杀死的东西。敌兵的调动多半是在夜里,文城的人们在晚上九点钟就不敢出门,可是他们的耳朵并没有聋。他们听到城外火车的不断的响声,城内路上的马嘶与车声。他们不能入睡,不约而同的想到“里应外合”假若国军真攻到,他们愿意破出命去参加战斗。他们觉得唐连长虽死而并未曾死,他永远活着,光荣的活着。他们才是真死了呢,虽然还带着一口气。他们收纳了石队长带来的人,冒脸!但是他们愿意冒险,只有冒险才能救活他们自己。他们没有打听,而自然的认识了王宅的新来水夫。他装得那么象;但是他瞒不了大家:大家久希望来个英雄;现在,英雄来了!

  象蚂蚁相遇,彼此碰一碰头上的须,象蜂巢有什么危机,蜂儿们马上都紧张起来,文城的人们虽然没有任何显明的表示与动作,可是全城都有一种不活动的活动,不言而喻的期待,安静的紧张。象听见树叶飘落,便知秋已来到似的,王举人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他知道的比大家更多一点,可就也更多一些不安。他知道敌兵是出去消灭山下的军队,可是他知道出去的敌军已经有不少已经回来——带着彩,或已经一声不出了。

  他常常无缘无故的出一身冷汗。假若国军攻到,他怎么办呢?是的,他是为保护他的生命财产才投降的;但是,这是个可以邀得谅解的理由吗?他觉得自己是已立在悬崖上,一阵风便能把他吹下去——粉碎他。他没有从什么气节,名誉上着想而忏悔,他只后悔投降了敌人而仍不能安全。这种后悔慢慢变成愤怨,恨老天爷为什么把他放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教他前怕狼,后怕虎的受罪!

  正是在他这么怨天尤人的时候,石队长把带来的信交给他。

  “怎么?你——”王举人的脸上白得象张纸。

  “我是石队长,请你写回信!”

  “写回信?”

  “到了你将功折罪的时候了!”石队长的话象预备了许多时候的,简单扼要的。

  “我并不知道多少他们的事,你看…”他说不下去了,他的喉中被一股怨气噎住。

  “从今天起,你得设法多知道点他们的事,告诉我!”“干什么呢?”

  “我们好反攻!”

  “反攻?又打仗?又——”他以为日本人既攻下城来,文城就从此不会再有战事,一直到他整整齐齐的入了棺材。他死后,日本人是永远占据着文城呢,还是国军再打回来呢,便与他一点不相干了。

  “当然!快写信!我给你半天的限,你要是想陷害我呢,我还有许多同伴呢,会在一点钟内要你的老命!我挑水去啦!”石队长很有礼貌的走出来。

  王举人足足的发了半个钟头的楞。去,原来他自己的家里就是个战场——两边的人都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动手打起来,怎么办呢?

  他不敢多在家里,谁知道什么时候石队长一变脸,就把他打死呢!

  他也不敢多到维持会去。平,他只截三跳两的去一会儿,有什么要紧的公事,自有人送到他的家里来。现在,假若他天天去,而且东看看,西问问,岂不教日本人疑心他么?没办法!

  这时候,梦莲来了,他吓了一跳。他仿佛已经不大认识了她,他很喜欢看见她,可是又觉得她很疏远,疏远了已经好久好久。

  她很瘦,眼上有个黑圈,好象刚才病过一场似的,可是,她的脸上带着一点琢磨不透的笑意。

  “爸爸!”她的确是笑了。

  “干什么?”

  “二狗这两天怎样?”

  “什么怎样?”

  “那件事!我想啊,爸爸,一山大概是死了!”她低下头去。

  “怎么?”

  “老没有来信了!”她抬起头来,赶紧又低下去。“噢!”他燃着了火纸,想了一会儿。“你想明白了?二狗不坏!”

  “我是这么想,咱们跟二狗亲密一点,他好多帮你忙!这两天,”她望外打了一眼,把声音放低“外边好象又。他要是多告诉咱们消息,兵来将挡,咱们好有个准备呀!”“好孩子!对!”举人公要笑,但只抿了抿嘴,表示出自己有涵养。

  这时候,大门内有人发威——二狗的声音。

  二狗进大门。石队长挑着的两大桶水也进大门。他往旁边一闪,为是让开二狗,可是水桶一歪,洒得二狗的皮鞋与腿上全是水,二狗的小眼瞪得无法再大一点“混账!混账!”

  石队长放下水桶,解开破袄,下来,跪下,给二狗擦鞋嘴中唏唏的干出气,他说不出什么来。

  二狗的气消下去一点,口中还骂着,可是没有前两声那么有力了。“滚开!越擦越脏!”

  “我叫石头,乡下人!”石队长羞惭面的慢慢往起立,轻轻抖着破袄。“老爷!你要教俺赔,俺可贴不起咧!”梦莲在二门里向外探了探头。二狗立刻摆出宽大与漂亮:“谁教你赔?赔得起!”说罢,疾步往里走,希望追上梦莲。她已经走出相当的远,但是忽然立住,回了头,二狗的眼晕了一小下。

  真要命!就是那么故意的把水洒在二狗的皮鞋上,石队长教二狗认识了他。

  拿好了时候,他又找到梦莲:“给我个戒指,要金的!”他指着她的手。

  她把小手垂下来,象要把它藏起来似的。她手上的戒指是一山给她的。

  愣了一小会儿,她极快的打开梳装台上的小抽屉,拿出个金戒指来,交给他,她完全信任石队长,不想细问什么,她是书香门第的女儿,她丢得起一个戒指,即使石队长是有意骗她。

  石队长用手掌掂了掂戒指,笑了一下,走出去。

  借了一件干净的蓝大褂,石队长去拜访刘二狗。到了刘宅大门,他很客气的求门上给他传进去:“王举人那里来的人,王小姐派我来的!劳驾了,你老!”

  二狗的卧室很大很低很黑。屋子很大,但是没有什么空气。门关着,窗户都用厚纸糊得严严的。屋子很大,可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上,地上,桌子上,全堆着东西,而且应当在地上的是在桌上,应当在桌上的反倒在上。在这些七八糟的东西中,颇有几件玩具,什么兔子王,铁片作的小炮车,和走马灯,都占据着较比重要的地位。二狗喜爱玩具。他也喜欢动物,壁上挂着四五个鸟笼,有碧玉鸟,小黑八哥,和画眉;鸟们由食罐中弹出来的谷粒和谷皮洒了地。桌上,有一玻璃缸金鱼;缸上扣着二狗的一顶帽子,小金鱼因为缺乏空气,都斜着着最后的呼吸。地上,在痰盂夜壶果子皮脸盆之间,爬着一条大狼狗。这是个有家具与玩物的小动物园,腥臭,杂乱,黑暗。这里的最重要的动物是二狗,穿着洋服。

  石队长一进门坎,眼前一黑,几乎呕吐出来。他还什么也没有看清,手上已觉得有个什么渌渌的东西在舐他。“夜司!”二狗的声音,在呼叱那条大狼狗。他只知道说一个英国字“夜司”狗是外国种,当然得有洋名字,因此它便成了有的“夜司”

  夜司——假若“狗象主人”的话是真的——是狗中的坏蛋:它永远先舐人家的手或向人摇尾求怜而后冷不防的咬住一口不撒嘴。它连三岁的娃娃也照样的咬。

  “夜司!”二狗赶过来。

  夜司向它主人翻了翻白眼,喉兀兀的响了一阵,才又爬在盆子罐子之间,端详着石队长的大脚。

  “你?”二狗没想到梦莲会派这个愣家伙来。

  “就是俺!那天俺太对不起咧!”

  “你出去!谁稀罕你来道歉!”二狗指着门,夜司的耳朵又竖起来。

  “王小姐教俺来的!你看!”石队长用戒指晃了二狗一下。“王小姐跟俺姑父好,俺是她的心腹人咧!”

  “你坐下!”

  “俺不敢咧!”可是,石队长把倒在地上的一个凳子扶起来,大大方方的坐下了。“俺家小姐可想你咧,这不是她的戒指?”他把戒指端端正正的放在手心上。

  二狗混身的每一个汗眼都炸了一下,伸手抢那个戒指。石队长的大手一扣,把戒指扣住“你老坐下!听俺说!”二狗被催眠了过去,乖乖的坐下。

  “丁一山是怎么死咧?”石队长的黑眼珠象钉子似的,把二狗的灵魂钉牢。

  “她知道了?”二狗问。

  “她怎会不知道呀!她没疑心你,你是她的好朋友咧。”“一定不是我!”二狗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爱的是你和丁一山;一山死啦,她不爱你还爱谁?可是,你得告诉我,谁打死一山的?”

  “我,”

  “你听着!”石队长越来越起劲。“你听着!你要是知道谁是凶手,把他逮住,给一山报了仇。教城里的人都知道一山死了,王小姐才好大摇大摆的跟了你,是不是?看,”他把大手打开,又出一次金光“王小姐说咧,把一山的尸首找到,好好的发送,她就眼你定婚咧!”

  二狗沉默了好大半天,他决定牺牲田麻子。

  “梦莲是真心实意吗?”他问。

  “给你!”石队长把戒指拿起很高,手指一松,戒指落在二狗的手掌上。

  二狗觉得手掌上似乎落了一滴烧滚了的油!

  “想想吧!”石队长继续训话:“人家一位千金小姐,把戒指给了你,是闹着玩的事吗?”

  二狗看看手上的金戒指,看着看着,手指一拳,紧紧的握住它。“好!田麻子!”  wWW.vl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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