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粒小说网提供铁柱云旗未删节精校版最新章节
微粒小说网
微粒小说网 经典名著 言情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总裁小说 官场小说 军事小说 乡村小说 穿越小说
小说排行榜 耽美小说 架空小说 同人小说 竞技小说 仙侠小说 科幻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重生小说 校园小说
好看的小说 乱的桥梁 男按摩师 岁月人生 极品流氓 舂心萌动 朝夕承欢 邪神风流 百美娇艳 兽人老公 女扮男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微粒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柱云旗  作者:司马翎 书号:41460  时间:2017/9/20  字数:17476 
上一章   第十四章 揽高手蝉绢布色相    下一章 ( → )
四名老道人动作快极,其中一个在背上扯下一幅红色闪光似布非布的软物,扬手罩在毒蛛那截长爪之上。另外三人一拥而上,或推或拉,将那截利爪硬生生扳向一侧,那个抖出红布的老道这时又取出一条幼细的钢链,套在爪尖处收另一端系在门上直杆,绷得极紧。那鬼火毒蛛刚好是伸出了一节在门外,这时齐关节处屈曲,紧紧绷住。这么一来,它要缩回利爪,首先得伸直这一节爪尖,然后才能从夹紧的门中硬拔出来。可是爪尖屈曲之后,单是用弹起之力要绷断那条钢链,谈何容易。一来那钢链是特制对付它之物、二来势子不对,有力难施,因此那巨蛛口中空自怪嘶连声,众爪舞,看来用力甚急,却无法拔出被绷紧夹住的利爪。

  那些道人们早就用白布包住鼻嘴,退开老远。

  这些道人们包住嘴鼻的白布上,早已用独门解药敷透,可以隔滤空气中的毒气。

  那巨蛛挣扎了好久,便停下休息,单水仙在里面见它股尖一撅一撅地动个不停,出许多五彩粘,见风却化为粘力绝强坚韧无比的蛛丝。

  死门外面的道人们都出紧张的神情,其中一个老道人取出个小小铜鼎,晃火折点亮鼎内屑未,登时冒出一缕青烟,香气弥漫。老道人运一口气,轻轻向那一缕青烟吹去,只见那一缕青烟笔直向门中透人去,那只鬼火毒蛛挣扎不已,似乎十分畏惧这一缕青烟。片刻间青烟越发透人得浓厚,门外的老道人迅速解开钢链,顺手已把那块红布取回。

  鬼火毒蛛嘶的一叫,利爪硬从门收回,接着迅快异常地众爪并用,爬上室顶一角,远远避开那缕青烟。

  死门吱地一响,忽又缓缓开启,出一道寻尺宽的隙。

  白沙道人先探头入内,接着侧身闪人,站在石桥之上,紧接着白霞道人闪入,两人四下观看,白霞道人骇然道:“好厉害,连衣服碎片都不见,想来不是沉没在寒潭底下,就是被那毒蛛通通吃了…”白沙道人素来听信这个师弟之言,当下点点头。白霞道人接着又道:

  “对面墙上还有个,不过用不着瞧了。”

  白沙道人眉头一皱,道:“不行,事关重要,非看个水落石出不可!要是他们躲在里面…”单水仙听得清清楚楚,忖道:“我们躲在这儿又怎样?最多把我们杀死了…”忽又想到如果他们人来搜索,势必惊扰赵岳枫及云和老禅师二人,不,傍惶无计。

  只听白霞道人接口道:“师兄请看那口,现下还有蛛网封住,别人不知底细,犹有可说。但我们深知这蛛丝不同凡物,任是武功至强之人,粘上了也跑不掉!除非是利用这寒潭之水,但若是他们粘在网上,怎生能取潭水应用?再说他们先就无法飞渡…”白沙道长点点头,忽地黯然一叹,道:“愚兄心中之悔恨,莫可言宣,罢了,罢了…”当下两人退出死门之外,那四个老道人撑得面红耳赤,此时都松口气,齐齐放手,死门砰地合上。

  白沙道长面上神色十分沉重,道:“他们想是遭毒蛛杀害,唉,贫道铸下个大错,岂能忝颜再当掌门之位,现下贫道在本门四老面前引咎辞此重任,并领受应得罪责!”

  这时白霞可不敢哼气,那四位老道人肃然默言,过了一阵,其中一个开口道:“善哉,善哉,此事容有不周之处,而且后如何向东海派及天下武林同道代,还得筹思善法。但掌门人当时乃是秉承前任掌门人严谕,拒他们入观,接着他们误闯本派地,也是理该擒回观中与前代掌门发落。他们抗拒不从,为保本派令誉,自然要以全力锋对付。而他们自投秘符死门之内,咎不在我,掌门人何须自责过甚,再说前任掌门仙逝才数,目下又换掌门,在外人看来,岂不暗嗤我武当一派将此等重大之事,视同儿戏?”

  另一个老道人开口道:“紫镜大师兄之言极是有理,掌门人务须以门户为重,眼下强敌环伺,本门劫难方兴未艾,东海派赵施主及单姑娘之事可侯异再谈,目前先商讨应付强敌之策方是!”原来这武当四老辈份甚尊,属紫字辈,乃是前代掌门白木,现任掌门白沙的师伯,称为武当“镜花水月”四老。他们平素不管观中之事,除了像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之外,掌门人可不敢等闲惊动他们。现下四老如此主张,白沙道长也就打消了辞掌门之意。

  白霞道人却未免有点失望,当下静聆众人计议。

  这时单水仙已经松口气,回到内。以后一直都没有外扰,到了第三中午,赵岳枫首先功行圆,只见他神采飞扬,眸子中蕴藏着隐隐光,比之昔日那种雄姿俊发,似乎尤有过之。

  两人谈了一会儿,单水仙将武当道人进来之事说出,赵岳枫道:“可惜我们不晓得他们用什么药物竟可以驱开毒蛛,古人所谓物相克,果是不假,连那么凶毒的巨蛛居然也有药物可治。”

  单水仙道:“看来武当派的人竟是要杀死我们才甘心,不然的话,他们焉会冒这么大的险,进来查探?”原来白沙道长悔恨误害他们的话,因是在死门之外说的,其时死门已闭,所以她没有听见。

  赵岳枫寻思了一会儿,低叹一声,道:“大概是这等存心,其实我们已陷入这等死门绝地,他们还何须不放心,定要赶尽杀绝?”

  正在谈论时,忽然一声龙似的长啸,震得两人耳鼓震鸣。接着这阵龙似的声音道:

  “武当能够成为四大剑派之首,那历代祖师确实具天人之姿,菩萨心肠,无怪能领袖四大剑派。可惜近几代已没有出类拔萃之士,像他们这等赶尽杀绝的存心,恐怕还得衰微下去!”

  赵岳枫喜道:“大师法体已经痊愈了!”单水仙牵住他的手,奔入屏风之内,只见云和老高掸师抖衣下,举动之间微显呆滞。但那只是枯坐了二十年双腿未能立即适应而已!他慈眉高耸,在地上缓缓走了一圈,喜不自胜,又仰天长笑。

  不久,他就恢复了庄严神态,坐回上,道:“现下我们可以商议出困之法了!”赵岳枫听了心中疑惑,忖道:“莫非他心中过于高兴,所以说出这等欠虑之言。”单水仙却接口道:“大师中必有妙策,晚辈等洗耳恭听!”

  云和老禅师微微一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妙策,如若没有赵少侠的话,还是不行!”赵岳枫一听他敢情真有身出困之计,不暗暗佩服单水仙的料事如神,忙道:“大师有何差遣,便请吩咐!”

  老和尚道:“你是童身练功,至如今玄关秘锁已通,井已上窥敝派达摩神功及武当的九转玄功心法,功力之深,遇合之奇,千百年来宇内无双,这也不必多提,单以你此刻的功力造诣,只要得悉敝派缩骨神通要诀,便可立即如法施为!”

  单水仙鼓掌道:“原来如此,无怪别人永远想不出这等计策。”赵岳枫仍然不大明白,却不开口。云和老掸师道:“不过话说来,若然没有小侠这等功力造诣,即使有个练成缩骨神通之人在此,也没有用处。”

  单水仙微一凝思,道:“是了,一则此上山巅高达百丈以上,二则路途中间必有艰险,非具有如许身手的人,只怕不克破艰解危!”

  云和老掸师轻叹一声,道:“单姑娘灵心慧思,世上罕有其匹,老衲佩服!”

  赵岳枫将他们的话前后参详之后,不举目向墙上秘望去。

  云和老禅师道:“不错,小侠将口诀学会之后,就得请你从这投粮小中升上山巅。”

  赵岳枫呆想一阵,道:“到了山巅之后,便又如何?”单水仙接口道:“大哥你只要找到直通外面活室的那个巨大口,用一条长索垂下来,再开启死门,我们便都能够从中逃生了!”

  赵岳枫道:“就是这么办!”转身向云和老掸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云和老禅师当下将口诀传授与他,赵岳枫如法施为,果然身上四肢百骸都可以伸缩自如,只有头颅无法缩细。

  赵岳枫练习纯之后,便钻人秘内,缩细身子钻入投粮小之内!

  他不久就上升数丈,云和老禅师和单水仙都出担扰之,单水仙左思右想之下,缓缓道:“大师可是晓得这道投粮秘中的危险?”

  老和尚沉思地道:“老衲枯坐了二十年,闲常涉思颇多,因想那投粮孔之内,如是笔直通上山巅,则练有缩骨神通之人,便能轻易逃生,此事不是不合常理,因此时时推想,略有所疑…”

  单水仙道:“大师此想,岂非与早先称誉武当前辈祖师之言不甚相符?”

  云和老禅师道:“人世间之事,风云变幻,殊难意料,而人心变化,更是微妙多端,虽是古今圣哲,亦难剖析微芒!初时老衲也不愿作此等亵渎设想,其后想起一事,遂不得不向此中探求!”他含有深意地望她一眼,又接着道:“武当派前辈高人设此死门,虽是嫌其险恶,多方设想,例如在门外留字示警,又有警钟投降之设,而此死门之内,尚留最后余地,倘使有人幸而得鬼火毒蛛馋吻,逃入此,每月朔望之,皆有干粮投入,并且将玄门至宝紫府金孟,留在是间,免得误饮寒潭之水,因而毙命…”

  他凝想一下,单水仙接口道:“既是如此宅心仁慈,大师尚有何疑?”

  云和老禅师叹道:“仁慈之心,总敌不过声名之见,门户之念。老衲如此想法,实在罪孽。但事实上如是,老衲当也念到此地既是秘符死门绝地,如若让敌人由此中身,不但本人声名攸关,甚且危害本门弟子,只因若非存有敌意或不利于武当之人,怎会擅入秘府?是以尽管处处仁慈,留下苟存之道,但决计不能让敌人逃生。故此这投粮通中,定然设下种种障碍,阻止敌人以缩骨之术逃生无疑!”

  单水仙微叹道:“大师问题析微,令人折服!这等曲折心事,实在不易推寻!只不知那粮之内,有何危险障碍?”

  云和老禅师道:“以老衲想来,这投粮通之中定是凭借天然形势,设下无数障碍,越是靠近山岭出口之处,就越是危险!”

  单水仙面上愁加添几分,垂下眼皮。云和老掸师心下悯然,见诺形,柔声道:“始娘不必过于忧虑,这条投粮秘虽是艰险重重,但天下间只有赵小侠可以进退自如,若果他也办不到,谁也无能为力!那时,只怕我们在此处纵要苟活偷生,也办不到了…”

  他言下之意,一是表示赵岳枫此行安危生死,与室中两人息息相关。二是暗示如若死在投粮小中,以后干粮已下不来,他们纵不想陪赵岳枫同死,也办不到。

  单水仙叹息一声,黯然无语,她觉得最是遗憾之事,就是最近以来,两人一直同生共死,目下却不能陪在赵岳枫身侧,生死之际,自然分出先后。

  且说赵岳枫钻人那个径尺小之内,四肢并用迅快向上爬行。大约上升了二十来文,忽然发觉口越来越窄,心中暗暗叫苦,忖道:“倘若再窄一点,我虽有缩骨神通,但头颅无法缩细,如何再上得去?”

  正想时,头颅向上一顶,忽然感到被四边石壁嵌住,动弹不得。

  他定一定神,想道:“若是用力上钻,那上面仍是如此狭窄,便将嵌死石之中,进退不得,我是要冒险向上再?还是后退?”

  这念头刹时间在中已经转了千百回,猛然想起自己若是后退,希望皆绝,单水仙心中一定万分惊恐,云和禅师被困二十年,目下也是完全指望自己,更不寻思,用力向上钻去!

  那投粮小之内甚是光滑,是以他一寸寸向上挣去,虽是轧得鼻扁颧疼,却仍未刮破。

  挣了数尺,面上第一次感到刺痛难当。原来却是一圈锋利石棱正好套在他头面上,这道石棱上有好些缺口,形成锯齿,因此,他额鼻面颊都刮破,尚幸两只耳朵还保存着,没有给那道锋利石棱硬割下来。

  这时他几乎无法透气,是以面上的疼痛血已算不了一回事,心想这一回说不定要活活死在这个狭窄的孔道之内…

  他心中尽管危慎惶恐,但目下已是有进无退的局势,当下鼓勇向上缓缓挣扎钻顶,好不容易又上升了四五尺,忽地感到一松,原来上面已宽阔得多,定睛看时,隐隐有光线从上面透下来,可以照得出孔道逐渐宽阔。不似早先连头颅也几乎通过不了。

  他钻出最窄的那一节之后,大大松口气,也用不着再缩细身形,双脚分撑在两边壁上,站直观看形势。

  只见从立足之处起,壁逐渐宽阔,但角度不大,只是微微加宽,可是却一直宽上去,直到十余丈之高,这孔道已宽达一丈二三尺直径,到那时己无法再抵住两边壁向上升。

  而那壁往上去依然加宽,直到二十余丈高处,光线透入来,从口望出去,大约是相隔六七丈左右,便有一片岩层覆盖住。

  赵岳枫见了甚觉奇怪,忖道:“原来这条投粮孔道还有断口之处,看来上面那岩层还有孔,干粮从上面掉下来,一来已算准了位置,二来这下面的口开得宽阔,所以一定会掉在这里面。不错,不错,上面那岩层底的孔一定微微偏开,只须算准干粮下坠的角度就行了。而这一来就算有些蛇虫之类从最顶的入口处游下来,那蛇虫之物到了这截断口,自然会改道离开或是顺原路游上去。只有干粮才会继续飞坠下来!怪不得从来没有蛇虫之类跌入死门秘之内…”

  对于上面这一节宽大,别的人自然无法爬上去。但赵岳枫却不慌不忙,从怀中摸出那支匕首,握在手中继续向上面爬去,直到无法用手足抵住的地方,他便掣出匕首,在壁上挖一个小小孔,左手扣住孔,右手持匕首再在上面挖。那匕首划石如粉,毫不费力,于是便这样地一个接一个挖上去。

  不消多久工夫,已到达断层裂口之处,升出外,首先一阵大风吹拂上身,心悦神,面上疼楚浑然若失,举目四望,只见地势极是奇怪。原来他此刻所站之处,却是一支石柱,孤零零地屹立着,四周皆是悬崖峭壁,不过无论哪一面离开这石柱总有数丈之宽,而立足之处离上面的断层大约是五丈左右。如此说起来,此地也不过是这座石山中另一处中空的山腹而已,至于透光之处,则是从上面断层左边岩壁有个缺口,透入天光,那个透光缺口远在二十余丈外,纵然他能纵到覆盖头顶的岩层,扣抓着上面一个的边缘,吊住身躯,但其势也无可能攀移到左侧远处的缺口。

  他微觉失望,沿着石柱走了一圈,只见这石柱离下面石笋林立的地面约有三十丈高,若然掉了下去,纵然有神功护体,也得失去了半条性命。

  看来看去,相隔最近的岩壁也有五丈之遥,这等距离,实在难以飞渡。他不由得呆了,越看越觉得无法困,心中失望到了极点,反而没有什么悲之情。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个道理,微微一笑,盘膝跃坐,全神调息运功。大约过了一顿饭时分,他轻快地站起来,转到离石柱最靠近的严壁那一边,忖道:“我这一下如果跃不过去抓住石壁,最多跌下去摔死,但如果不冒险一试,也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与其必死,何不冒险一试,尚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原来他刚才就是有此一念,才跌坐宁神运功,企图一试。当下又接着想道:“以我平时的功力,最多能跃到两丈六七尺远,其后秘锁玄关打通,便可跃远达四丈左右。现下功力已复,当此生死关头,或可跃到五丈之远也未可料…”

  不过他最忧虑的却是右手粘住不的沉沙古剑,此剑重达四十九斤,若是平时原也没有什么,但目下要用尽全身力量跃远,到了最末后的一段时,这数十斤重物可就变成极大负担,此理甚是显浅明白,赵岳枫乃是武林高手,自然晓得。

  当下他把古剑抗在肩上,试着在这直径宽达两丈四尺的石柱上纵跃,来回跃了两次之后,但觉这沉沙古剑之上有一种古怪力道,脚踏实地之时,剑上重量确实只有四十九斤,可是身在半空,此剑却自然发生一种坠力,登时变得沉重不堪,宛如抗着一件一两百斤的重物。

  这种情形更增加赵岳枫忧虑,忖道:“幸好我小心先试两次,不然的话,势必要跌坠石柱下面了!”

  于是细心检视掌心与剑柄被粘住的情形,看看是否可用匕首割开?看了一会儿,只见掌心和剑柄粘得一片紧密,哪里分割得开。不暗暗后悔,心想应该先利用那寒潭之水,将此剑手才对。眼光无意中扫到剑身,只见一边刻着许多隶书,另一面则刻有简单的图形。

  这些隶书及图形都是此剑专有诀谱,赵岳枫已经看过数遍,但因刚才一来心神不属,二来认定与单水仙一同死在那死门之内,必无生望,便懒得推究其理。这时再度细看,只看了一遍,就明白剑上所刻的隶书运剑要诀,大旨是指点如何运力发劲,才能使用这柄特别沉重坠手的古剑。同时因此剑过于长大沉重,攻守之际,诀窍与普通剑术大不相同,攻时只有所、扫、劈三诀,守时只有、拨、封三诀。

  那些图形画得甚是简单,寥寥数划就代表一个持剑的人,然后演化几个招式。赵岳枫数了一数,共是八个图形,最后的一个与前七个隔开老远,很是不相连贯。

  前面的七个简单明了,一看就懂,不过施展时却不甚容易,尤其是前后招变化之际,极是锄手。但这也不难练会,只要深明发劲吐力的秘诀也就是了。只是那最后的一个图形姿式奇特,怎样看都测不透这一招有什么用处。若是临阵时对敌时使出这么一招,非当场完蛋不可。

  赵岳枫越是看不透这一招的奥妙,就越感兴趣,研思了好久,又起身比划,总是觉得不对劲。

  不知不觉耽误了一个时辰之久,赵岳枫猛然醒起此时不是练剑的时候,于是宁神一志,运功行气,待得神融意会之际,起身抗起沉抄古剑,凝神定虑,提起一口真气,猛然向五丈余远的岩壁上跃去。

  只见他有如一头大鸟般凌空飞去,但才飞出三丈许,前冲之势便大见减弱。这时赵岳枫尚可提气加劲向前冲去一点,不过相度形势,最多只能再冲前六七尺远,便得向石柱底下跌坠。

  这千钧一发之际,蓦地一道灵光闪过心头,更不迟疑,依照沉沙古剑上刻着的运劲发力之法,呼地挥剑向前面所去,左前脚微微缩起,右脚向后方蹬得笔直。

  这姿式用来上阵对敌,自是破绽百出,但这刻身在半空,却大见妙用。只觉沉沙古剑那股下坠的力道化为前砍之势以后,反而变成一股奇强奇大的拉力,拉住他的身形向前飞起。

  而他底下双脚一提一蹬之际,恰是将全身力量运送到剑身去的要紧姿式。

  他第一次尝到这种被外力拉得向前凌空飞驶的滋味,只觉两腑生风,另具一种畅快得意的感觉。晃眼之间,身形冲前丈许,已经碰上岩壁,他前足一伸,稳稳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之上!

  赵岳枫不仰天长啸一声,伸手拍一拍沉沙古剑,表示心中的感激。然后贴着岩壁向上爬去,不一会儿就爬到顶端覆盖住天空的岩层之处。那个投粮孔就在一丈左右远处,赵岳枫双脚一蹬石壁,身形仰平贴着岩层疾开去,猿臂一伸,已勾住孔边缘,微一用力,上半身已升入孔之内。

  这一段孔约是两尺直径宽阔,恰好容他舒舒服服攀援上去。一路上再也没有艰难险阻,大约上升了四十余丈,赵岳枫双手双足抓住石壁,停下来调息一阵,再向上爬行。又上升了二十多丈,光线照下来,看得十分清楚。他向上面打量了一会儿,但见只有十丈左右,就是出口,依稀可以见到蔚蓝色的天空,可惜大半被出口边缘的野草遮住。

  他精神一振,越爬越快,转眼间已走到离出口只有寻丈之外,忽然一阵语声传了下来。

  赵岳枫登时停住上升之势,侧耳聆听,一个沉着的声音道:“真人敢是有何苦衷,是以言词之间,颇见支吾?”

  此人话声中没有一点火气,但教人一听而知此人甚是沉着坚毅,乃是话不轻发那一种人,而这一问也极是锋利,却不芒刺。赵岳枫听得这口音,心头一震,记得正是风崖铁柱宫地位最高的四奇之一东奇黑煞手赖珞。心想此人既然在武当腹地现身,风崖无疑已用全力对付武当派,只不知赖珞口中的真人是谁?

  过了片刻,有人缓缓答道:“贫道并无别意,也不敢忘了以前的约定,但因想敝派如若在短短十天八之内连换两次掌门人的话,未免贻笑天下…”

  赵岳枫吃一惊,忖道:“什么?那道人竟就是前任掌门白木真人的师弟白霞?他居然与风崖暗通消息,哼,这种背叛师门之辈,我碰上了可不客气!”

  黑煞手赖珞接口道:“真人这一虑也未尝无理,但古人有云,当断不断,自食其。真人若不趁此时机借敝宫之力暗暗除去令师兄的话,这个掌门之位,恐怕数十年间不会落在真人身上了。”

  白霞道人默然不语,赵岳枫瞧不见他的表情,颇难猜测。本想爬高一点窥看,但一想那黑煞手赖珞武力奇高,白霞为人也非易与之辈,若是给他们发现了自己,这一战非有一方倒在血泊之中决难罢手。还是等待听得明白之后,设法暗中告知武当自行处决为是,当下便不动弹,留神倾听上面的声息。只听白霞道人传来数声叹意,想是念及那掌门人的宝位,心中望腾升,但一面又努力自抑,所以频频发出叹息。

  黑煞手赖珞又道:“赖某在武林中并非是无名之辈,更不是诈小人,向来言而有信,真人尽可放心信任。在下只要真的将令师兄到落霞岭上,包管他回不了观中,外人更看不出他的死因。而真人登上掌门大位之后,敝宫谨守信诺,决无苛求,只要武当一派永不参与江湖争斗之事,有便透消息,那就行了,此举可说易如反掌,真人何乐而不为?”

  赵岳枫心中直骂这些鬼头手段毒辣,又想怪不得当白沙白霞二人会力拦自己,敢情这白霞早就与敌人暗通款曲,那白沙为人鲁,想必被白霞骗出手,这时又猜测白霞必定要出口答应,更加留心去听。

  但过了片刻,白霞仍然没有答话。忽地一个森好险的声音响起来,叫道:“路公一片好意,要助你取得掌门之位,哼,哼,其实以我们现下掌握的证据,若果要加害于你,管教你身败名裂,无颜再见同门。敝上的意思,不过是上体天意,不想将武当一派覆灭,因此设法捧你当上掌门,不致与本宫为敌而已!你还作态拿捏些什么?这倒教我滕某人大是不明白了…”

  赵岳枫听到这人话声,立刻就认出正是那一身鬼火的北邙幽灵滕圭。心想此人出言硬迫,赖珞却用软功,白霞道人在这时威迫利之下,加上利熏心,一定只好答应啦!

  自霞道人仍然没有做声,滕圭冷冷道:“好哇,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珞公我们走吧,索把武当一派全部歼灭,他不肯当那掌门,别的人也别想当得成!但是教他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黑煞手赖珞面上表情毫无变化,抬头望一望天边的一轮西沉红,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巨大信封,上前交给白霞道人,缓缓道:“滕兄一时愤之言,真人不必放在心上!这儿一点物件特地还真人,还请真人多加珍重,在下告辞了。”

  说罢,一抱拳,不等白霞道人说话,径自带着北郎幽灵滕圭腾身跃走,那北邙幽灵滕圭不久以前被峨嵋派的凌霄道姑斩断一只左手,此刻已成独臂之人,但纵身而起之际,矫健如故。

  白霞道人呆呆站了一会儿,这才如梦初醒,低头看看那个大信封,面上并无字迹,当即拆开一看,竟是十来封书信,封皮笺纸全部皆在。他一眼就认出这十余封信都是自己笔迹,乃是数年以来与那铁柱宫四奇之一的玉轴书生来往函件。他自然记得函中屡次提及窃谋掌门之位的事。原来自霞道人五年前曾经下山行道,就在被时识得了这玉轴书生房中。那玉轴书生名震武林,若论声望武功,无一不在白霞之上,同时此人虽是黑道之雄,却没有大好大恶之名,只不过出手较辣,行事不大讲究正派规矩而已。是以白霞道人虽是名门高弟,与他论仍无不可。玉轴书生曲意结纳之下,互成心腹。其后白霞道人又因玉轴书生之故,认识了武官主。白霞一见之下,情难自,经过多游,白霞道人更是倾倒,其后回山,仍然念念不忘。

  情字一关,原是千古第一魔障,白震道人如何努力修持,都不能驱去心头倩影。事情拖到两年以前,武官主亲自上山找他,与他秘密见面,时时漫游于山高云深之处,虽然两人之间不及于,但白霞道人已不能自持,益憔悴,后来又遇见玉轴书生,他便向玉轴书生吐心曲,愿意还俗与武官主论婚嫁。玉轴书生回去传达此意之后,告诉他说武官主要他成为一派掌门,始能委身下嫁。当下白霞道人便与玉轴书生讨论这个问题,有时不能见面,便修书往复。初时白霞认为当了掌门之后,怎能再论嫁娶,后来武官主说是只要他当过掌门,再辞迟下来,回复自由之身,便可离开武当到别的名山胜地潜修,其是即可遂双飞双宿之愿,白霞且亦不须出玄门。

  于是白霞又与玉轴书生讨论图谋掌门之事。但其时一则白木真人未曾去世,二则武当门中尚有另一位同辈高手白石真人,这白石真人虽然是另一位师伯弟子,不能传承掌门之位,但有他在观一,白霞就毫无机会。

  就在书信往还之时,玉轴书生还引荐了一个姓雷的武林好手投入武当,以作他行事臂助。白霞道人却甚工心计,暗中另行罗致了好些心腹羽。前数第一次率众人秘府搜索赵岳枫单水仙踪迹,便有这个姓雷的道人在内。

  而就在铁柱宫大获全胜,白石真人丧命风崖上之后不久,玉轴书生便已透过雷道人要他依计跃登掌门之位,说明他当了武当掌门之后,不须他为铁柱宫出力,只要不出头联合其余三门四派就行了!白霞道人自然应允,他原以为只须白石真人去世,这掌门之位就多半落在自己肩上,哪知后来却落在师兄白沙道人头上,因此必须设法除去白沙,才当得成掌门人。自从雷道人屡屡献计,武官主又率人赶到,准备暗中相助,此事遂变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了!

  白霞道人为此事处心积虑了不少时间,奇怪的是事到临头之时,那二十余年修持之功忽然发生作用,竟然不忍师门含垢,杀害师兄,这件事原是与赵岳枫上山之事一同发生,白霞五内惶惶,忽而天良理智占胜,忽而私情缘抬头,直到那一在秘府中印录了本门许多心法,彻夜勤修之下,忽然心魔消退,道力大增,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沉沦堕劫,于是先率手下羽暗暗杀死雷道人,秘密埋掉。

  说到刚才与黑煞手赖珞,听得幽灵滕圭会晤之时,被他们威迫利软硬兼施之下,仍然尚能坚持,只是心中惶恐,生怕一旦以往的书信公开之后,当真要身败名裂,这还不打紧,最可虑的是当今掌门白沙师兄为人浮躁少智,如果没有了自己为他筹谋计划,只怕不消多久,武当一派被敌人完全消灭!

  现在他看看手中书信,心中翻腾起各种滋味,首先想到这些证据回到手中,已可免去身败名裂之危。接着,怀疑对方何以肯将这些铁证还与自己?莫非是另有奇谋毒计不成?

  他心如麻,一味沉思,赵岳枫已经从草堆中伸出头颅,他也没有发觉。赵岳枫好不容易真真正正见到大光,但见这百余丈高的山巅之上,竟是一片亩许大的平坦旷场,白霞道人怔怔地站在两丈之外,手中捏着一叠信函。在他身后却是一轮落,照耀出彩,衬托起那个白皙俊,星衣羽冠的白霞道人,当真有飘飘出尘之致。

  他本要大叫一声,以抒心中波动之情,可是一则已知道白霞道人与敌人有了勾搭,二则他面色十分奇特,不知正考虑什么,心想还是不要让他发觉自己出困为是,当下缩低一点,屏息以观。

  白霞道人拿起那一叠书信阅看,忽见其中一个封皮上题有字迹,细一看时,先是一行墨字,批着拟请收存秘库,以供翌之用,下面签着玉轴书生之名。

  接着在隔壁有一行朱笔字迹乃是簪花小字,写着的是该件拟送还白霞道人,下面签着武香君三字,还注有期,竟是一个月以前的日子。

  白霞心灵大震,想道:“武香君姑娘居然批注此件还与我,可见她心中对我情份甚深…”再看前面玉轴书生房仲批写的期,却是半年以前之事。

  在武香君未字之后,另有数行批注,也是用朱笔所题,字迹写得龙飞凤舞,力透背纸。

  白霞看时,上面写着:“准予所擞,着即回该件,彼虽不允依计而行,亦毋得借口不还。”下面签着武公三个草字,期比武香君所批迟了数

  白霞双手微微发抖,心中波涛起伏,忖道:“由此可见得武香君的确要我当上掌门之位,以遂双飞之约,其实并无对我加以利用之意,不然的话,他们单单用这封书信,再三威迫,我也只好就犯了!她手下之人自然不知道她的真正心意,以为对我有所利用,所以我不允依计而行,便即愤愤而去

  他心中充了柔情,赵岳枫远远望去,只见他神采迫人,俊逸超群。心中忽然觉得这个道人实在有一派掌门人的丰采风度,但若是他以诡谋毒计取得掌门之位,却不免遭遇悲哀下场,首先自己就放不过他。

  白霞呆想了一会儿,将所有信件都撕得粉碎,只留下那个有批注的封皮放在怀中,接着仰天长叹一声,负手低头徘徊了一阵,便跌坐在地上,默运玄功,过了片刻,灵台之间一片清澈,理智大盛,想起这等背拳师门,篡谋名位之举纵是天下之人尽皆不知,但天地鬼神却鉴此事,再者良心道义上也代不过去,总是不能做得,心意一决,登时十分安乐,只有阵倜枨佣绦绕臆。

  赵岳枫实在等得不耐烦,伸出头颅,四下张望,看看可有悄然走开之法。

  但见在那白霞道人对面十余丈之处,竖着一座钟楼,那口巨钟极是庞大,那钟架乃是两高耸石柱,已略略倾侧。鸣钟的绳子垂向斜倾的那一面,伸入地下之内。赵岳枫一看便记起那秘府死门外面的活室中,武当前辈掌门曾留言说明角落有个钢环,误人之人如有悔悟之心,可拉动钢环,山巍上巨钟即鸣,现下这个巨钟下面的绳子直投入地,自是垂落那活室之中。

  却有一点令他略感疑惑的便是那个巨钟似乎斜倾度甚大,不知是何缘故?

  他又等了好一会儿,已西沉,暮色四合,但那白霞道人依然盘膝跃坐,毫无离开之意。赵岳枫正自不耐,突然远处传来一声低啸,接着一道人影电掣奔到,赵岳枫远远望去,已认出来人正是黑煞手赖珞去而复转,心中暗叫一声惭愧,小心缩低一点。

  白霞道人没有站起身,朗声道:“赖施主再度光临,有何见教?”

  他的话声清朗之中,暗蕴一种震耳的劲道,赵岳枫心中一惊,忖道:“这白霞本来功力有限,怎的忽然如此高明?”

  黑煞手赖珞停在他身前,面上也白霞出讶,道:“区区才落山下,便即接到另一命令,是以再次冒渎真人!”白霞道人稽首道:“赖施主好说了,如有见教,贫道这厢恭听!”

  黑煞手赖珞道:“宫主传令着区区转奉真人,说是关于两年前奉命混入贵派的雷姓弟兄,虽是已遭真人处决,敝人命不拟追究,以存香火之情!”说罢不待对方答话,一径转身驰走。

  白霞道人心中波涛起伏,一方面感激美人恩重,处处曲予庇荫,一方面又因运功之后,灵台清澈,对这等叛师逆道之事,觉得实不可为!当下心中两个矛盾的念头冲,掀起排空澜涛。

  赵岳枫是见过武官主的人,初时还知道她仗恃父亲威势以及一身承传武功,慑服群雄。

  但现下耳听目睹那武官主的种种安排,无一不深具攻心之妙,不由得暗暗佩服,这才知道武官主能代她父亲率领群雄,果然智勇双全,不比寻常巾帼。

  他一面忖思,一面缓缓升出口之外,白霞道人这时已潜运内功,镇伏心灵中的万丈波涛,正在静参玄门妙谤之际,忽然听出异响。当下精神一振,忖道:“赖珞等人已经退下,其势没有重行潜回之理。况且此人近在两丈左右,除了她,谁有这等妙武功?”他一想起武官主的姿容风采,立时心血上涌,情思赐转,缓缓站起身子,道:“是哪一位高人驾到?

  还请现身一谈如何?”

  赵岳枫吃一惊,但接着已想到这道人大有篡谋掌门大位之意,如果能事先予以警告,也许他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一跃而出,落在白霞道人身前一丈之处。

  白霞道人双目炯炯,打量来人一眼,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失望,在暮色之中,只见来人衣衫破损,面上血迹斑斑,头发散,竟不知是何等人物,随即想到此人不知业已潜伺一侧有多久工夫,若是早就伏在一边,早先与黑煞手赖珞等人的一番情景,岂不是尽入此人眼中?

  他原是智谋出众,城府深沉之人,心念一转,已想出四五种应付之法。当下缓缓道:

  “尊驾一身本事教贫道好生佩服,若不是贫道正好打坐运功,心灵极静之际个方始听到些微声响。不鳞的话,尊驾再潜隐多时,贫道仍难察觉,言之不免有愧!”

  赵岳枫见他彬彬有礼,似乎当真十分佩服自己,忽然觉得此人气度宽宏,实在应该登上掌门之位。当下拱手答道:“道长好说了,像道长这等襟气度,在下也佩服得紧!”

  他这话原是衷心之言,但白霞听人耳中,却以为此人乃是讥讽他通敌之事,心中杀机更盛,但仍然不丝毫神色,微微一笑道:“尊驾口音好生耳,似是曾经接晤过…”上前数步,又道:“尊驾深入敝荒岭之上,行迹虽略有可怪之处,但口气间却似友非敌,贫道羡仰高明,有意请教三招两式,或可惜此窥出尊驾来历。”

  赵岳枫正要推辞动手之举,但白霞面含笑容,又迫前一步,左手衣袖轻挥,袖沿疾扫而至,挟着一阵强烈暗劲,功力不凡。赵岳枫迫不得已举掌一拍一推,化解了这一袖袭来的内力。但一接之下,已感觉出对方袖上真力强猛劲韧非常,源源而至,若不是识得武当九转玄功奥旨秘诀,这一拍一推之间,将他的内力迫了回去,实在不易招架。不由得暗暗惊讶,暗忖这白霞道人原本功力有限,怎的数之间,竟尔突飞猛进至于此?

  白霞道人察觉敌人功力远出意料之外,这时已保持不住那种雍容的伪装,面色大变,锵的一声,掣出背上长剑,分心搠去,口中同时喝道:“贫道再用剑招领教高明”

  只见他剑势去处,似慢实快,寓神奇于平淡之中,看去虽然直指前心,其实剑尖飘摇,大是难以捉摸。

  赵岳枫又吃一惊,心想这道人不知有什么古怪,数不见,武功竟自进如许,这一剑火候十足,招数奇奥,哪里是他数前使得出来?当下转身倒退寻丈,谁知青光闪闪,仍然不离他前心要害。原来那白霞道人这一剑的招数竟是料定对方必定后退,是以早就蓄势待发;赵岳枫退时,他已抢先一线迫上去,故此剑尖离他心口要害的距离只有缩短而没有拉长。

  赵岳枫百般无奈之下,左手向长剑抓去,右手平掌直劈敌人小腹,掌势才发,劲凤己自如山涌出,起一片波涛冲拍之声。

  他这一招真真假假,奇诡绝伦,却是他自行创出的应敌救危招数。原来他这一掌劈出,暗含达摩神功,这股力道,只要是血之躯绝难抵挡,乃是以攻作守之意,另一只左手运足劲,准备一把抓住敌人剑尖之时,借势带开,纵是因此断去几只手指,也胜似心口之上添个窟窿。但这一抓却是虚招,目的只是威胁敌人不可存着同归于尽之心。

  白霞道人嘿一声,人随剑起,忽地向半空飞上,接着化为一道青森森的匹练,电掣下击。

  赵岳枫这时不敢有丝毫托大,一面闪避,一面发掌连环猛劈。他掌力之中含蕴有达摩神功,声势猛恶绝伦,发出一种奇异凤响。白霞道人虽然不曾领教过少林无上心法达摩神功,但却是名门高手,自是识货之人,不敢硬拼,当下施展出一路剑法,脚踏九宫方位,身法迅速如风,每踏一步,手中长剑就刺出三剑之多,霎时之间,那层层剑光布成一面剑网,四方八面围绕着赵岳枫,端的又是狠辣又是神奇。

  赵岳枫全仗掌力中含蕴着达摩神功,追得对方空自剑光如,却攻不入三尺以内。弹指工夫已拆斗了十二招之多,但觉对方剑法虽是极尽奇幻变化,绵密神速的能事,但每一剑都坦坦,正大光明,毫无诡奇之感,心中极是佩服,暗忖武当派不愧是天下四大剑派之首,才有这等变化深奥的正派剑法。

  白霞道人连攻十二招之后,第十三招忽见迟滞,赵岳枫直到这时才好不容易找到对方剑法上的破绽,不暇寻思,右手突然伸人剑光之内,五指一合,已扣住他腕脉部位。这一招正是生死擒拿十三手之一,果然有鬼神莫测之妙。白霞道人但觉半边身子一麻,却反而双眼圆瞪,原来他已从赵岳枫这一招之守认出了他是什么人。

  赵岳枫轻轻一送,五指松开,白霞道人噔噔噔连退四五步,接着木然直立,面上变颜变,一望而知他心中思正自剧烈起伏。

  赵岳枫这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因白霞道人明明是武当派败类,若是此刻下手将他杀死,最是直捷了当不过,得手之后,只须找个僻隐之处将尸首一埋,武当派从此少了一个叛徒,永远也无人知晓。

  但他到底不是惯于这等鬼祟勾当之人,忽又忖道:“这道人虽是该死,可是他自有门规处罚,只要我见到白沙道长,言明此事,总能查得出他反叛恶迹,况且,也许他能改过自新,不肯让对头所用也未可知。”

  此念一生,登时决定不下毒手,正要开口,白霞道长已道:“赵兄武功好生高强,贫道十分佩服。”

  赵岳枫道:“道兄好说了。”白霞道人并不询问他入了秘府之后经过,道:“贫道自从得罪赵兄之后,好生时时不安,目下贫道面临生死关头,正自难以解决,还望赵兄有意教我!”

  赵岳枫怔一怔,心想这白霞倒也坦白,既是坦诚下问,理应掬诚回答。当下道:“道兄心事有何难以解决之处?但须心意坚毅,毋忘师门思德期许。纵有小人进谗,妖盘惑,尽数置之不理便是!”白霞道人瞿然道:“毋忘师门恩德期许,赵兄一言点破贫道津,感激之至。”他的面色语气中都出真诚感激之意,赵岳枫心中暗暗欣喜,道:“道兄如能坚贞自持,往日之事皆可一笔勾销,现下就烦请道兄引见贵派掌门。”

  白霞道人毫不迟疑,道:“贫道理应引领赵兄前往…”说到此处,忽地注口,眼中闪现为难之。接着道:“只是目下强敌境,敝派上下都加急备敌,由今清晨开开始,掌门师兄白沙及贫道都各自觅地苦修五。白沙师兄想在这五闭关练成先师所传的一种功夫,敝派四长老均作他护法,现在只怕见他不着。”

  赵岳枫哦了一声,白霞又接着道:“贫道则研究本门失传已久的大九宫飞云掣电二十剑,现下已悟通十二剑,如果赵兄俯允赐助的话,敢请屈驾两三为贫道护法,以免对头们又派人前来挑衅…”

  这番话入情入理,赵岳枫暗想目下既是见不到掌门白沙道长,则放出单水仙和老掸师之事一时尚难解决,左右都要等候几,就权充护法又有何妨?于是一口应承,白霞道人大喜稽首道:“贫道幸蒙赵兄慨允护法数,高谊隆情,后再图报答!”赵岳枫连忙谦逊几句,白霞道人这时才动问他何以忽然至此地现身之故。赵岳枫便将自己从投粮小逃出的一番经历说出,却隐起少林云和禅师也在底下的一段秘密。

  白霞道人不久就开始跃坐运功,凝神默思。赵岳枫坐在一旁,也暗暗练功运气。那白霞道人间或跳起身取剑比划,赵岳枫总是尽力避开不看。

  如此过了两,第三赵岳枫渐渐沉不住气,腹中也感到十分饥饿。自霞道人已经悟出十招,但决计不能有毫厘之差,否则谬以千里,别说要伤敌制胜,只怕连自己性命也得葬送敌手。

  赵岳枫虽是不去看他比划,但无意中见到一次,姿式深印心中,不知不觉潜思起这一招来。他的功力比白霞道人深厚得多,不费多久工夫就悟出这一剑的奥妙奇效,但过了大半天,发觉那白霞道人每次跳起身都仍然比划这一招,心中大感不耐。但又不便出言指点。到了下午时分,忍不住起身在山巅上随意溜达。不知不觉走到巨钟石架后面,看了一会儿,又转以巨钟倾斜的那一面,当走到巨钟底下,忽然脚下一软,身子向下沉跌,心中斗然一惊,紧接名怒气填

  原来在这瞬息之间,赵岳枫已发觉敢情是踏在陷阱之上,是以向下沉跌,同时也醒悟那白霞道人哪里是真心悔悟,诚心请他护法?其实只是在此地拖延时间,教他自行踏上陷阱而已,故一惊之后,接着怒气填膺。

  以他目下这一身湛功力,这等陷阱是难不住他。这时一口真气,双臂一振,身形只堕下了三尺左右,便自停住下堕之势,正待向上拔去,蓦然一道银虹电而至,发出锐烈的破空之声。

  赵岳枫又气又恨,头颅一例,反手抄处,已让过剑锋,抄住剑柄。但这一身形又向下跌堕。赵岳枫丹田真气一转,身形又向上冒起。风声乍响,两块拳头大的石头袭到,猛击他脑后及肋下大要害,赵岳枫从石头破空之声听出力道绝强,挨上一下的话,如果不以全力护身,必受重伤无疑,若是运足全身功夫封住要害,则仍然不免要跌堕下去。

  这时他当真气得须发皆竖,大喝一声,长剑一挥,银虹闪处,铮铮两声,两块石头都被他一剑劈飞老远。而他的身形也就急坠下去,赵岳枫保持住丹田那口真气,暂不发动,闪眼四看,只见四周皆是光滑石壁,竟是一个大约两丈余宽的石窟。

  他坠下二十余丈之后,已经明白这个石壁窟就是直通秘府内那个活室的圆,心想好不容易从投粮秘中逃出,只在山巅上白坐了三,结果又掉回秘府之内,真是可气可恨。

  当下又想到这个圆少说也有百余丈之高,若是一直挥下去,就算是铁打金刚,也得挥个稀烂,连忙提气轻身,一面挥刨向壁戳去,叮的一响,剑尖戳在壁之上,下坠之势立刻减缓了许多。他换一口真气,等到下坠了二三十丈,势子太猛之时,又挥剑向石壁点去,划出一溜火星,下坠之势又缓慢了许多。

  如此片刻之间,便已下坠到地,放眼一看,谁说不是那死门外面的活室。这刻那两道死门紧紧闭住,与义妹单水仙只是一门之隔,却无法可通消息。仰头上望,那个入口处只是一点光芒,相隔太高,那白霞道人即使在口向下俯望,两下都难以瞧见。他恨恨地哼一声,立了多时,心中愤恨才渐渐抑制住,恢复理智。沉思一下,微微面笑,向开着的门户奔去。门户外面就是通道,大约十五六尺之后,就是一间石屋。赵岳枫不须多看石室中石棺上面点燃着的一盏油灯,忖道:“此室点着灯火,应是刚刚去世的掌门白木真人遗体存放石室了,记得当时二妹说过石棺中似是传出声音,我何不开棺一验,免得后想起此事,疑念难释。”于是左手持剑,右手拔出那支匕首,入棺盖隙中,削断盖上石,然后收起匕首,掀起棺盖。

  灯光照处,只见棺内三面都是厚厚的木板,异香阵阵,一具瘦长的道装尸体僵直卧,面部瘦削之极,没有一丝血

  赵岳枫为了免得后滋疑,还伸手摸摸他的面颊,触手冰冻之极,当下缩回手,取过口中长剑,低声祷祝道:“在下东海门赵岳枫,这次在风崖铁柱宫与各派高手合力诛除强敌,却不料敌人力强势众,诸位同道临危授命,指定在下逃命之后,赴各门派学习绝艺,便后得以与武公一决雌雄。在下首赴贵派,却滋生误会,被迫逃人秘府,数前因听真人棺中似有声音,是以今重来,特地开棺一验,非是有意惊动法驾,尚望仙灵庇护,使在下等得以出此秘府,续赴各振,以竟全功!”

  祷祝之后,原来又回到死门活室之内。

  他望住那两道关得密实的死门,无计可施,怔了一会儿,忽地热血沸腾,想道:“我便是死也要和二妹在一块儿!”  WwW.VlIxs.cOm 
上一章   铁柱云旗   下一章 ( → )
微粒小说网提供铁柱云旗未删节精校版最新章节第十四章揽高手蝉绢布相全文阅读TXT免费下载,铁柱云旗是司马翎大神的最新小说,希望您能喜欢,尽力最快速更新铁柱云旗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免费网。